一、出口生意遇上大麻烦
二、他怎么成了南京高官
三、上海妹妹三角恋
四、公会紧急会议
五、逃婚
六、外国商人生意经
七、糊里糊涂进了宪兵司令部
八、得胜剧园少老板
九、你休想得到我的一根猪鬃
十、抢劫军备库
十一、次穿黄袍马褂
十二、千万不要卖黄家花园
十三、军统的秘密行动
十四、银行经理的鬼主意
十五、抽签定死活
十六、渝园舞厅
十七、袍哥的鸡毛火炭文书
十八、大轰炸下的官司
十九、侦缉大队看守所
二十、假夫妻闯关
二十一、瞒天过海收桐油
二十二、神秘菩萨
二十三、妓女风波
二十四、公会查账
二十五、解除婚约
二十六、家有内贼
二十七、渝隆旅社捉奸
二十八、英国路透社记者被驱逐
二十九、仙人跳
三十、连升三级
三十一、倒霉的中间商
三十二、老子们就是要做人情生意
三十三、禁止演出
三十四、茶馆怪客
三十五、奇袭指挥部
三十六、吊销营业许可证
三十七、优惠券的故事
三十八、报社停刊三天
三十九、撵走襄理
四十、解救英军
四十一、七千箱猪鬃的花招
四十二、停业
四十三、死字大旗
四十四、假青虎现形记
四十五、秘密抓捕
四十六、尾声:收回黄家花园,
罗泰琪,重庆人。曾先后就职于金融、教育、建筑等多个行业;在国企的数十年间,从一般干部做到重大决策的参与者,是国企发展历程和国企人生存状态的见证者。已出版长篇报告文学《重庆大轰炸纪实》、长篇小说《国企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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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都商人》由罗泰琪所著。
《陪都商人》讲述了: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民商黄季渝的猪鬃出口遭到战火威吓,官僚资本家趁虚而入,以帮忙为由,企图控股黄氏,遭到坚决抵制。黄季渝付出惨痛代价,被迫卖出黄家花园。
黄季渝奋发图强,重振民族经济,被企图垄断市场的官僚资本家视为眼中钉。他们不惜动用军警宪特、袍哥流氓、不法商人,利用掌控的金钱、物资、交通运输和新闻舆论,对黄季渝为首的民商进行残酷打击,企图掌控民商,统制战时经济,霸占市场,谋取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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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重庆城,山高路不平。出门爬梯坎,阴天雾沉沉。
好个重庆城,山高路不平。口吃两江水,码头连万城。
这首民歌不知起于哪朝哪代,也不知是何方人士所为,更没见哪本书上有一丁半点记载,若要想寻它的踪迹,只能去重庆城大街小巷的茶肆酒馆里,去长江嘉陵江众多码头的囤船行船上,尖起耳朵听拉船的纤夫吼上句“好个重庆城”,听抬滑竿的轿夫接下旬“山高路不平”,听茶馆的闲客吼帮腔:“出门爬梯坎啊阴天雾沉沉”,就晓得原来这只是老百姓嘴嘴相传的杰作。
重庆人唱着这首民歌过了唐宋元明清,过了辛亥革命,转眼到了民国二十六年的端午,男人头上的长辫子早已剪来轧碎和在泥巴里糊墙,九开八闭的老城门早已拆了修起大马路,但这首民歌还在唱。而且一点没变还是老腔老调,而且唱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三教九流,连*有名的黄家花园也时不时响起这首歌。 黄家花园位于重庆城外高高的浮图关上,占地三百亩,遍植奇花异草,嶙峋怪石,常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一泓碧水有红鱼嬉戏觅食,穿梭睡莲荷藕;数条花径引客人穿廊过榭,直趋楼台亭阁;登楼远眺,百丈悬崖之下,左长江右嘉陵相距仅千米,江风徐来,云遮雾绕,一关锁两江。
黄家花园的大少爷叫黄季渝,土生土长重庆人,喜欢唱这首民歌,出门做生意唱,回屋休息唱,大清早睁开眼睛也在唱。他妻子蒋巧儿早早地起了床,照例先带着管家巡视本院各处地方,然后集合用人安排一天的工作,该表扬该批评的话就在会上说,然后走出自家院子,在黄家花园近处的园林转一转,在薄薄的晨雾里,沐着清凉的晨风和初生的霞光,踏着一地露水,看晶莹的露珠在草叶上滚动、在花朵上闪光,听树枝上鸟儿的婉转低鸣。
回到家里,她见丈夫睁眉鼓眼躺在床上飙歌,便亲自给他打来洗脸水说:“不晓得一天高兴啥子?莫非捡到金子银子?” 黄季渝一个鹞子翻身爬起来,走到洗脸架边,弯起腰杆哗哗捧水洗脸,抬起头来一脸水长流。他闭着眼睛说:“我这回不是捡金子银子,怕是挖到一座金山了!” 蒋巧儿嘻嘻笑说:“做梦吧。梦是反的,挖金山怕是亏大本。” 黄季渝忙用双手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睛说:“呸呸!大清早说霉话!” 蒋巧儿忙挤眉眨眼说:“说错了重说过。梦到挖金山发大财!发大财!老公,这总该对了嘛。” 黄季渝嘿嘿笑,接过洗脸帕揩脸,边揩边说:“堂客家不晓得不要乱说。我这回组织了一万担猪鬃去上海,20天前发的货,担心死了!长江的水发得这么大,浪翻水涌的,生怕过不了三峡、出不了夔门。还好!还好!昨天报平安的电报来了,人货安全到了上海。
哈哈!我这回是稳赚了!” 蒋巧儿年纪轻轻的二十来岁,由于才生过一个儿子有些发胖,又由于顿顿都吃发奶的猪蹄炖花生,一对乳房耸起多高,衣衫胸口处老是有两块湿漉漉的地方。蒋巧儿的腰杆屁股虽说大了一圈,但她有这么高,怕是在一米六以上吧,所以并没有显得矮胖,再加上人家一个月前就开始忌嘴,肥肉是不得吃的,蹄花汤是不得喝的,不管婆子妈黑起张脸,嘴巴念起茧也固执己见;再加上人家会收拾打扮,没有说当了带儿婆就花脸花嘴不讲卫生,而是穿得抻抻抖抖的,一件藕色的滚了青色宽边的裤子,一件葱白洋布衫,袖口也是滚了青色宽边的,梳一个牡丹头,缠一条洋纱巾,插一根银簪子,手腕上是一对白银镯子;再加上人家那张两头小中间大的脸,晃眼看起来很一般,细细看了才晓得,是出了名的青果脸啊! 蒋巧儿见丈夫洗好脸,忙接过洗脸帕,说:“是说不得,前些天你进进出出黑起张脸,下人们躲你像躲瘟疫。你说的生意是不是出口英国的猪鬃?” 黄季渝嘿嘿笑说:“就是这事嘛。昨天的电报是周掌柜从上海打来的,说是猪鬃已安全抵达上海,他正在联系英国的代理商。哎!一块石头落了地!” 蒋巧儿认识周掌柜,周成趣,一位多年在黄家做事的大胡子老头,便边伺侯丈夫穿衣服边笑眯了说:“周掌柜在上海就放心了!你不晓得,我见你好几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着急!好着急!周掌柜是随船去上海的吗?” 黄季渝说:“这回我是押上了全家的老本,还向美丰银行贷了款,非打败陈清明不可。周掌柜你知道,素来看不上陈清明的人品,决定在告老还乡之前*后帮我一次,亲自押船去上海。有他老人家出马我原本该高枕无忧,可一想起陈清明狰狞的面孔就睡不着。他也组织了一大批猪鬃运到上海搞外销。他这是存心和我作对,存心要打倒我们黄家!老冤家啊老冤家!” 重庆城做山货生意的有上百家,其中实力*雄厚的有四大家,人称渝城四雄,那就是黄、陈、林、孙四家。明朝末年,张献忠带领人马杀进重庆城,和明朝的官兵打了个一塌糊涂,打得几百条街化为废墟只剩杨柳街;打得十万多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几千人;打得田园荒芜,百里之地渺无人烟。七年后,吴三桂收取的是一座奄奄一息的重庆城。后来,清廷派四川总督李国英驻节重庆,才开始湖广填四川,重建重庆城。从清朝康熙年间开始,到二百年后的成丰年间,在成千上万的湖广人和重庆本地人的辛勤努力下,重庆城慢慢兴旺起来,成为五湖四海人杂居之地。当时有一首民谣说:“大姨嫁陕二姨苏,大嫂江西二嫂湖。戚友初逢问原籍,现无十世老四川。” 在这次重建过程中,明朝大将军黄明雄、告老回渝的天官陈式、孙成义、兵部侍郎林德已,凭借自家的实力广建道路街巷、码头船舶、商铺民居,重新开启航运业、钱庄业、百货业、山货业、饮食业、制造业,成为复兴重庆的领头人。
从清朝咸丰年间到而今过去了八十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渝城四雄的家业传到了年轻一辈手里。黄家是黄季渝。陈家是陈清明。林家是林焕然。孙家是孙启亮。这四人三十来岁,英姿飒爽,风流倜傥,人称渝城四少。林焕然前些年留学去了美国。孙启亮经常跑外地。常年在重庆的黄季渝和陈清明成了冤家,一个钉子一个眼,谁也不让谁。
蒋巧儿晓得这盘棋,便说:“怕他做哪样?他背后不就是站了个日本人吗?日本人以前耀武扬威转上天,现在成了蔫茄子。未必不是这样?去年几个日本人坐船到重庆,说是准备去成都开领事馆。要是换在往些年,怕是夹道欢迎笑嘻了。哪晓得这回变了,老百姓反对他们建领馆,白天黑夜开会游行闹麻了,还成立起这个会那个会说是抗日救国。陈清明未必是聋子瞎子不晓得?” 黄季渝说:“他当然晓得。他这回也是在拼命。日本驻重庆领事槽谷连二,还有陈清明的老搭档大阪三郎,怕是给他出钱出主意支持他和我斗,想在这一次猪鬃大战中了结我们两家几十年的恩怨。我不怕他。他们整了我家几十年也没整垮,反而把我家越整越强大。我这回要借抗日救国这个东风打垮陈清明!打垮大阪三郎!” 黄季渝是黄家大少爷,今年30岁,穿一件蓝缎子长衫,上面罩了件青洋缎马褂,足蹬一双皮鞋,长得高高大大的,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虎虎有威,很有点先人黄大将军的味道。
黄季渝是天生的大喉咙,说句好听的话也像是在吵架。他的朋友罗云层罗二爷、唐巴山唐大爷不晓得劝过他好多回,说是30岁的人火气大,莫吃红参黄芪当心流鼻血。他哈哈笑说:“老哥子,我就吃当归补血嘛!” 三人哈哈笑。其实,黄季渝的大喉咙不是因为吃了红参黄芪,而是因为从小练拳习武身体好中气足。他们黄家的家教很严。他爸爸黄老爷从小给他规定了每日的必修课:白天学经文,早晚练功夫。他16岁考取重庆联中,预备用功三年考北京大学。黄老爷泼他一桶冷水,停了他的学,喊他跟着二掌柜出去收山货,理由是黄家有祖训:子孙皆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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