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本书系作家侯德云的散文作品自选集,共收录作者近期发表的文化批评、随笔及专栏作品148篇,编为“叙事”“读书”“说古”“论今”四卷。作者善于营造情感世界的浓郁氛围,在语言上有自觉地探索和追求,在简洁利落中多少有些唯美,常不自觉地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在情怀上,透过潇洒飘逸的文风,放射着浪漫的理想主义精神。
目录
叙事 001
生于 1966 002
油灯下的瞎话 006
露天电影 013
当上“红小兵” 018
“营长”之死 022
一条“三八线” 025
年年相约看桃花 030
老哥俩和一头骡子 036
历史的陌生人 040
跟大哥唠家常 043
给骗子开门 047
沉默的朋友 052
那时候我们长尾巴 056
那些年我们很单纯 059
伪球鞋 062
五元钱的故事 065
贴年画 068
队长家的狗 071
运动会 074
杀年猪的日子 077
二哥和公羊 080
苹果的气味 085
阳台上的牵牛花 089
作家的旅行 093
四月的行乐 096
又是五月槐花香 101
远远看见蒲公英 104
白鹭山“打”白鹭 107
酒话 112
喝茶的好时光 119
欢欢喜喜去种菜 124
读书 127
洞察诗的秘密 128
我的大文学观 133
民歌 136
人与书的情感传奇 140
两个女人的《傲慢与偏见》 144
拐个弯儿上天堂 150
鲁迅的“好玩” 153
梁实秋的抱怨 156
谷崎润一郎的郁闷 160
你读过赫拉巴尔么? 166
找个舒服的姿势活着 169
玩物不如玩书 172
好老师王小妮 175
淘书的四种途径 178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 182
雅与俗的融合 185
孙犁的“三不读” 188
想的语文老师 191
沈屯子三忧,老侯也三忧 194
乡村:诗意的另一面 197
曾经有梦 200
凤凰 203
土匪的手段 206
书和“不腰疼” 209
流水的时光呀,你快快流 213
说古 217
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218
女人小脚与男人大脑 221
陌上花开 224
我与中郎两相知 227
明朝也有活雷锋 230
海瑞的愤慨 233
那一回,乾隆说“不” 236
乾隆的闹剧 241
纪晓岚的真面孔 244
道光的道德之光 247
Q 人与 Q 国 250
马修 佩里与“黑船祭” 253
李鸿章以“诚”为守 256
酒桌上的玄机 259
由鹦鹉想到李鸿章 262
慈禧的生活费 265
帕森斯,眉头紧皱 268
废帝宣统召见胡适 271
末代皇帝的染缸 275
马士眼里的中国 278
狼对羊的指责 281
老侯不如袁世凯 284
老天不佑詹天佑 287
晚清的气味 290
论今 295
什么地方叫大学 296
“大学不培养作家”是何道理 299
人是笑的动物 302
吃素 吃荤 吃素 305
叫一声孩子很沉重 308
走狗 311
钓鱼是很可笑的事情 314
说猫说狗说其他 317
好玩的日本作家 320
文化讲座里的广告 323
漫天飞舞的文学奖 326
女儿 329
“作家”这个称谓 332
我的疲劳之书 335
摘要与插图
油灯下的瞎话我的文学启蒙,从童年开始。
乡下人早晨起得早,晚上睡得也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是读了《皇帝内经》,用这法子来养生。是日子逼的。吃了晚饭,啥事没有,熬灯油做什么?赶紧睡,省油就是省钱。
家里弄点零花钱不容易,靠鸡屁股,靠赶海。养鸡不能超过几只,超了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赶海也不行,被称作“赶小海”,也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皮口镇有国营捕捞场,需要大量渔网,把鱼线分放给附近农家,织网,挣手工费,生产队也不允许。“织大网,赶小海”,都在批判之列。那时候“资本主义”可真多,可谁家里,都没有资本。
后来有了电灯,普遍使用小瓦数的,十五瓦,叫“小泡”;瓦数大的,叫“大泡”。用到六十瓦,不得了,明晃晃,刺眼。只有工人阶级家庭,才用得起“大泡”。屯里有几家,家里有工人。那些工人,懒得跟农民说话。
总停电,还得用油灯。油是煤油,火苗尖上冒一条黑线,是油烟。煤油灯一般都有灯罩,我家没有。点灯时挨得近,鼻孔是黑的。
那时候时兴串门。后街老钟家,好热闹,晚上来很多人串门。唠嗑,说这说那,还骂娘。一般人家,不喜欢晚上有人串门。吃过饭,都早早去老钟家。说起来是小心眼,为自家省点灯油。
爱串门的大多是中青年男人。女人少。
常来我家串门的,只有一个人,东子二哥。他家也是从山东来的。说起来整个屯,绝大多数,都是从山东来的。区别在于早和晚。早的,大清国的时候就来了,晚的,民国时候才来。我爹和东子他爹,算晚的,民国才来。两家来得晚,感情上亲。
印象中,一到吃完夜饭,大哥他们几个就没影了。家里,剩下爹妈和我。东子二哥,不是天天来。爹从来不串门。他在屯子里,显得有些另类。他一辈子改不了的山东口音,是另类的符号之一。
说是“赶紧睡”,也不能一推饭碗就睡。要是东子二哥来了,也不能撵人家走,总得唠扯点什么。
爹在油灯下,给我讲瞎话。
现在知道,瞎话的意思,有两种。一种是指“假话,谎言”,《红楼梦》里说:“姑娘不信,只拿宝玉的身子说起,这样大病,怎么做得亲呢?姑娘别听瞎话,自己安心保重才好。”第二种是指话本,古代说书人多为瞎子,才有这一说,“瞎话盲词”嘛。
我觉得这两种解释并不完整。我认为“瞎话”也泛指讲故事。没有话本作依托,自编的也算。爹对我讲的“瞎话”,有依据话本的,也有非话本的。他不识字,哪能看得懂话本。我缠着他讲,他只好瞎编。
爹给我讲过多少段瞎话,记不得。不会太多。他总在重复。今天讲过,过几天,还讲这段。多数是“薛礼征东的故事”。唐代贞观年间的事。薛礼受李世民重用,带兵收复辽东,三打高丽。弄得辽东辽南地界,至今还有薛礼的蛛丝马迹。这座山,岩石有一个坑,像马蹄子坑,就说是薛礼的马蹄印;那座山,有一个石槽,就说是薛礼饮马处;还有哪座山上,有薛礼的兵营……传说多了。
薛礼征东的故事,有点话本的意思。现在坊间还流传评书《薛礼征东》,可为之佐证。
爹讲的薛礼故事,我一点不记得。不过当年记得牢,能完整复述下来。
爹的瞎话里,还有一个童话故事。这个倒还记得一点点。一个书生,家里穷,在破庙里读书用功,准备进京赶考,有一天晚上来了些虎精狼精狐狸精什么的,吓得半死。虎精啥的,还说人话呢。说“觑觑鼻子生人味儿,抓住生人活扒皮儿”。呵呵。一个老道,给书生出点子,弄点炒黄豆,揣兜里。晚上虎精啥的又来,书生吃黄豆,嘎巴嘎巴,把虎精们吓得,以为破庙要倒,嗖嗖跑掉,再也不来了。书生安心读书,后来考上状元。大概就这意思。
我好奇的,不是读书考状元,是动物会说人话,是炒黄豆那么厉害。
等认识字,读了《安徒生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