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1. 屁股决定脑袋
张 莉:在设想中,我们做的这个对话录先是关于作家个人成长的口述史,当然还有他文学世界的生成史、他小说作品的成长史部分就先谈作为一个人的成长吧。童年经历对一个作家重要。我们先谈一下你小时候性格的形成,生活环境。
毕飞宇:说起性格就不能不谈父母,这是很现实的一个事情。我的父亲有点特殊,身世很迷离,他至今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究竟姓什么也不知道,很年轻的时候又受到了政治上的打击,这样的人你不能指望他柔和,他几乎就不说话。父亲是家里的压力,所以我很少在家里。除了辅导我学习,我们之间真正的对话并不多。我们可以很好地交流已经是我做了父亲之后的事了。我的父亲对
我很放任,除了学习,别的就什么都不管了。他做事情很知识分子气,其实就是书呆子气,很笑人的。有一次,我做了出格的事,打了人,他让我写了一份检查,站到人家的家门口去朗诵,还贴在人家的家门口,这件事给我极其深刻的记忆。父亲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的母亲是一个标准的乡村教师,师范学校毕业的,在那个时代的乡村,属于“知识分子”了,师范学校的学科很杂,但主要是音乐、体育、美术,什么都学,什么都会那么一点点,什么也不太好。她能说会道,能唱能跳。我母亲很漂亮,性格外向,很活泼,还会打篮球,这在乡村女性中间是很罕见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身,我估计她是不会嫁给我父亲的。对我们这个家来说,母亲是重要的,如果没有我的母亲,我的父亲能不能活到“”结束都是一个问题。我的父亲和我都很感谢我的母亲。
张 莉:你觉得自己像父亲还是像母亲?
毕飞宇:我一直觉得我和我的父母都有点像,有些分裂。你很难说我像父亲或者说我像母亲。不过,我热爱运动一定是从母亲那里遗传过来的,从会走路到现在,我没有离开过运动。这么说吧,在人堆里头,我有点像母亲,到了
独处的时候,我父亲的那一面就出来了,在工作的时候,我可以很长时间不说话,好几天不说话都是很正常的,一个人,闷在那里,好像和谁闹别扭了,其实,和谁都没有别扭,我就这样。
张 莉:你父亲好像对理科或者天文什么很感兴趣?
毕飞宇:他不是真的对那些感兴趣,他被打成右派以后,他自己也会总结,他之所以这么倒霉,一是因为写,二是因为说,又写又说,出问题了嘛,他就是因言获罪的。等他到乡下,他既不敢写,也不敢说,没事干了,他对数学、物理的兴趣是这么来的。
张 莉:你就在父母下放的地方出生的?
毕飞宇:我们家不是下放的,是父亲出了严重问题,送到乡下去的。我就在乡下出生了,一生下来环境就很好,农民哪有那么复杂?不管政治的。我的母亲是教师,你帮着人家的孩子识字、识数,人家就对你好,这是很简单的事,乡下人的逻辑就是这样简单。在村子里,我的父母很受尊敬,他们把对我父母的尊敬转移到我的身上来了,他们对我格外宽容。孩子其实很势利,他能感觉得
到。因为这个宽容,我也养成了一些坏毛病,身上有骄横的东西。孩子其实很势利,不是他胆子大,是因为他知道,你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严重的后果。
张 莉:犯了错没有惩罚。
毕飞宇:没有的,一般的事情人家也不告状,在外面打架了,一看陈老师家的儿子,算了。在乡下,大多数乡亲不是看在我父亲的脸面上,而是我母亲。我母亲的人缘极好,我犯错了,人家哪里好意思到“陈老师”那里去告状。
张 莉:你小时候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或者骄横的事?
毕飞宇:过了十岁之后,我的情况开始不妙,越来越
目录
1.成长
2.几个重要阶段
3.写作关键词
4.阅读(一)
5.阅读(二)
6.写作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