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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本书收入的这部分文章来自《建筑史论文集》《世界建筑》《建筑学报》《建筑师》《新建筑》《建筑史》《美术》《科学与无神论》《北京规划建设》《中华遗产》《读书》《万象》《人民日报》《科技日报》《中国美术报》《建设报》《北京晚报》，另有原载《国外剧场建筑图集》《我们怎么学语文》《记忆中的林徽因》《我与三联》的四篇。将以上文章分列于“建筑史建筑美学”“创新论建筑教育”“为我们的时代思考”“师友忆往”下，以发表年份顺序分上、下部列目。1985-2012年的书评与序、跋四十六篇，则另列于“序跋书评”下。早期文章中的资料、史实、观点或与今日有异，为保留历史痕迹，不做编辑处理，保留原貌，以供读者参考。
目录
上部 建筑史 建筑美学 国外剧场建筑发展简史 关于建筑形式美 外国古代纪念建筑中的雕刻 巴黎建筑和城市建设小史 补白三则 建筑艺术散论 豪斯的理想与现实 备课笔记——关于建筑艺术 关于现代建筑美学的一则资料 罗马巴洛克教堂中的雕刻 清初扬州园林中的欧洲影响 现代建筑史料选译 中国古代园林 文士园林试论 记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园林名画 咫尺山林——我国园林艺术的精华 颐和园的园林艺术 巴黎圣母院 北京建筑的人物“样式雷” 比萨斜塔 罗马市中心 洪尚教堂 科尔多瓦意大利广场，阿根廷 创新论 建筑教育 看一看反面 创新散论 能主义是人道主义 说建筑社会学 试探建筑理论系统 拉斯金论创新 危机与生路——外国建筑史教学的问题 《世界建筑》创刊十五周年笔谈会发言 关于建筑史的研究和教学的随想 信 赶紧培育健全的建筑学术界 为我们的时代思考 评翟立林“论建筑艺术与美及民族形式” 风格试论 读书偶感 建筑学家陈志华给编辑部的信 为了克服千篇一律，必须提倡个人风格 要生存，要发展——纪念鲁迅诞辰 有感于建筑理论 读书笔记——与后退 假古董危言 再说另一种假古董 “物惟求新” 新建筑应有当代新风格 也说“赶时髦” 建筑与社会生活 “寻根”及其他 城市素质与博物馆的利用 还得有文物建筑保护法 环境艺术与生活 为我们的时代思考 试析传统与遗产 曲阜的“巨资” 民主和科学的纪念碑——埃菲尔铁塔 海峡那边的同行们 夜读偶得 从风水书被禁说起 《偶读析奇》续篇 知我者谓我心忧——评一座教学楼 “西化”小议 中国建筑的困境与展望 黑豆汤可养人了 楠溪江啊！ 要善于利用“落后” 政绩与面子 学术界不应该吹捧风水术 劳驾啦，媒体 新农村建设不能本末倒置 苏醒的桃花源情结 建筑是石头的史书下部 师友 忆往 记国徽塑造者高庄老师 一把黑布伞——纪念梁思成老师八十五诞辰 为我的诺言而写 访普鲁金教授 美尔尼可夫私宅访问记 我有过这样的老师 爱美·审美·创造美——纪念林徽因老师诞生 一位正直而认真的人 此情可待成追忆 清华园里的纪念与纪念物 “老头儿” “八后”的零碎回忆 照相 序 跋 书评 《建筑空间组合论》献疑 卢斯《装饰与罪恶》译后记 也请打开朝东的门窗——《苏维埃建筑》谈屑 艰难的探索——读《理与浪漫的交织》 中国建筑师的创作和思考 史料与史学——读《现代建筑设计思想的演变》 脉络与血肉——读《现代设计的先驱者》 百年西方建筑史》读后 读《明、清建筑二论》 方法和理论——评拉波波特的《住屋形式与文化》 学想——读《童寓文选》 《苏俄建筑》 《建筑与历史环境》中译本序 《中外名建筑鉴赏》序言 《云南民族住屋文化》读后 《宣南鸿雪图志》读后 《中国乡土建筑丛书序 评《中华建筑之魂》 弗兰普顿《现代建筑史》的读和译 《西方建筑名作》前言 《泰顺》序 斜阳寂寞映山明 《中国村居》序 《福建土楼》序 《故园——远去的家园》序 《世界建筑艺术之旅》序 《古镇碛口》序 《瓯越乡土建筑》序 《江南明清门窗格子》序 《古村郭峪碑文集》序 《碛口志》序 《龙游文化遗产图志》序 《深圳市古建筑调查》序 《三峡古典场镇》序 《乡土寿宁》序 《宁海古戏台》序 《十里铺》前言 《太行古村落》序 《梅县三村》后记 《文物建筑保护文集》小引 《楠溪民居》序 《乡土屏南》序 《上党古戏台》序 《中国历史文化名村——良户》序 《屋里屋外话苗家》序 《福建土楼建筑》序
摘要与插图
为我们的时代思考（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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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一支真正的建筑理论队伍，有的不过是些散兵游勇、业余个体户。虽然在大形势影响之下，一时似乎文章不少，甚已经使一些人埋怨“理论”太多，但稍稍一看，能发现：有一些“理论”文章的底气不足乎茶余饭后的信口闲聊；有一些甚犯起码的逻辑错误，概念不清楚，推理不能成立。比如，有一篇文章说“本（设计）年注意到建筑现代化的必要，并以此作为主要努力方向”，接下去竟说“传统是创作的根基”。这个“努力方向”跟这个“创作根基”，简直是南其辕而北其辙，满拧。难怪人家要说“理论”太多，厌烦了！
我们没有夫培养一支理论队伍。我们爱听建筑是艺术、是文化这样的话，但是，看看国内各个文化艺术行业括舞蹈和工艺美术，都在相应的高等学校里有历史理论系。虽说学生人数不多，毕竟受到了系统的理论的基训练，有必要的基础知识，有必要的思维能力的准备。但是，我们建筑界今没有这样一个系。建筑界如果说也在培养理论工作者，那都是偶然机遇，靠的只是一些大学教师带的研究生。虽然也出了几个人才，知识结构却未必理想。这些人，如果自己不意识到这点而去改善知识结构的话，在理论方面的发展怕也会受到限制。
这些难得培养出来的研究生，到哪里去干理论工作？我们并没有真正认真干这工作的机构。于是，只好到设计单位去当业余个体户。分配到高等学校里的，仍然要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精力和时间去干满“工作量”和“创收”，剩给理论工作的精力和时间很可怜了。万一吃不得苦、耐不得劳，不甘心坐冷板凳受寂寞，抵不住票子的诱惑，连这一点精力和时间也花不到理论工作上去了。搞理论工作，光是读书，要死死地下多少夫啊！
可怜几个对理论工作有点儿傻劲的人，没有可能聚会交流，连必要的图书资料都残缺不全。要出门寻师访友、借几本书，哪里去弄车钱？口袋里装的只有老婆给的几个买菜钱。
以前好像有过一个属于建筑学会的历史与理论委员会，这几年似乎已经销声匿迹，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即便有，大概也并不能在学术工作上起多少作用。这几年写写理论文章的，好像还不见有哪一个曾经是这个委员会的成员。
造成理论工作不景气的原因，主要当然是有的不重视，其次是整个建筑界的不重视。有些人口称重视，但他们的重视里不免常含着误解。
不重视理论，不重视抽象的、逻辑的思维，不了解理论思维的规律和它们在人类文明发展中的照明作用，是我们这个民族的落后的传统之一。我们的民族，是一个太过利的民族。建筑界今还没有摆脱这个传统的束缚。
相当多，片面化、简单化地理解“实践出真知”，认为一个人的理论跟他的实际创作经验成正比。设计过几十方米房子的建筑师，提起笔来写理论文章，比从学校里培养出来的好；在生产线的建筑师提起笔来写理论文章，比多少有点专业化的理论工作者好。所以，没有人呼吁建立理论队伍，呼吁正规地培养这支队伍。
这种情况，恰恰反映出我们建筑界的理论意识太差，比起文化艺术的别的行业来，落后得太多了。不知道从经验到理论，是要经过鲤鱼跳龙门的那个变化的。
当然，有一些实际工作者能够写出很不错的理论文章来，专业的理论工作者也应当熟悉生产实际，但是，搞工程设计跟写理论文章毕竟是很不相同的两回事。这两种工作者的气质不同，所需要的知识结构不同素学索的问题也不同，因此，这两种工作者的选材和培养方法是不能一样的。这一点，可惜，恐怕连某些负责建筑教育工作的人都未必很清楚，而且还没有意识到应该弄弄清楚。只要看研究生招生时候的随意知道了。
欧洲出过一些在实践方面和理论方面都有重大成的建筑师，但数量，一旦达到这种程度，是一代宗师。我不能把我们的理论队伍的建设寄托在出现这样的大师上，这些人才是可遇而难求的。当然，我们也不必放弃希望，还应该宣传、提倡、想出点儿办法来，争取培养出一些学者型的建筑师，他们不但精于工程设计，而且善于做富有想象力的、的理论思考。
因为不大了解理论的意义和理论工作的特点，有一些在线忙碌着的建筑师，常常喜欢用鄙薄的口气挖苦理论工作者：“哼，他懂得什么？光会耍笔杆子说废话！”其实，理论工作者对之于实际工作，恰恰需要有点儿超脱，这样才能保持一个轻灵而冷静的头脑，否则，他的想象力是飞不起来的。有一位建筑师写了一篇相声式的杂文，嘲笑理论工作者对他的方案提不出什么高明的意见来，解答不了他在工作中的一些难题。他不知道，理论工作者不是教师爷，也没治百病的秘方，他的任务不是事论事地“指教”设计者。理论工作者研究的主要对象不是一幢一幢的建筑物，而是一批一批的建筑物：或是一个人的作品，或是一个时期的作品，或是一类有共同特点的作品，如此等等。他们研究的是倾向，是潮流，是规律。因此不但要做静态的研究，更要做动态的研究，把逻辑研究和历史研究结合起来。理论工作者即使在研究单独一幢建筑物的时候，目的也在于从它扩散开去，探讨有普遍意义的问题，而不是评定它的优点缺点、经验教训，不是做设结。所以，不能指望读一篇理论文章能“”地提高设计。
举个例子来说，对假古董黄鹤楼的评论，不在于它仿得是不是地道，假得是不是有味儿，气势是不是雄伟壮观，色彩是不是富丽堂皇，更不在于它吸引了多少游客，赚了多少门票。理论工作者要着眼于它反映了一种什么样的民族格，代表了一种什么样的潮流、倾向，跟当代的社会思想文化有什么样的关系。还要把这种造假古董的现象放到世界的文化历史背景上去对照考察，审定它步的还是落后的。当世界上一些的国家在兴致勃勃地探索21世纪的建筑的时候，我们一却在探索宋式、清式，多的是对封建农业时代的留恋，少的是对现代化的敏感和激情。这种反差，会教一切多少有点儿眼光的人不寒而栗。用
黄鹤楼收入了多少多少门票来为复古主义辩护，那是可笑的。如果我们的人民真的热爱假古董胜过一座有创新想象力的建筑物，那是要更加教人不寒而栗的，有什么值得自豪或者？
苏联诗人安托科尔斯基（1896—1978）在他的《诗歌和物理》中激动地说：“假如我们时代的诗人听不出在当今巨大的宇宙运动中和血管中的示踪原子的运动中含有音乐和节奏，那么，他不配是一位当代诗人！”这很值得我们参考。
理论工作的受到鄙薄，另一个原因在于理论工作者本身的缺点。主要的是，这些年来，确实有一些理论工作者好古、炫虚、远离现实，有些玄妙高蹈的理论一时，似乎“高潮还在后头”。这些文章，教人读起来摸不着头脑，以致猜想，说不定作者自己也没有摸着头脑。作者着力追求建筑永恒的、的真理，根本没有兴趣探讨中国建筑当前发展的方向、道路，没有兴趣看一看中国人民面临的困难和任务，这真是一个奇特的现象。我们不反对“为知识而知识”，“为学问而学问”，相反，倒不妨适当提倡一下这种利的、单纯以认识客观世界为目的的态度。但是，对建筑的真正客观真正理的认识，是不能括建筑能目的在内的，是不能括建筑的社会历史在内的。没有这些，对建筑的认识是片面的、不的。建筑毕竟不是“凝固的梦幻”。
也许，几百年后，我们今天所面临的种种实际困难和迫切需要都已经不再存在，那些“永恒的、的”词句会发出先知般的光辉，像神启一样，而一切为当前的发展开辟道路的理论，事过境迁，会被抛到九霄云外，忘记得一干二净。但是，我想，我们仍然应该为现实的建筑的发展思考，决不后悔。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有由今天发展过去的那个美好的明天。人是不必为了“不朽”而工作的，何况未必！
不过，我要说清楚，我们所说的现实，是发展中的现实，绝不是停滞不变的。我们为今天现实而做的一切理论思考，应该是思考它如何更健康、更顺利、更快速地向前发展。面向今天，得同时面向未来。因此，建筑理论的天地广阔，也需要创造的想象力，鸢飞鱼跃，得大自在。同时，需要建筑理论工作者有比较严整的基本知识和思维能力，击的格，对新事物的敏感和对落后事物的决绝精神。否则，天高怕风紧，海阔怕浪高，将一事无成。
推动建筑向明天发展的，主要的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社会展。我们现在对社会展以及它跟建筑的关系研究得太少了。人口构成、家庭结构、教育、业余生活方式、第三产业步、收入的增加，以及政治民主化与社等化，等等，等等，都会影响建筑的发展，建筑也可能影响它们。这些问题早应该富有远见地研究了。而研究它们，单靠目前这种业余个体户是不行的，他们连做一次简单的社会调查都办不到。在这方面，我们需要的是整整两门体系完整的学科：建筑社会学和建筑未来学。我曾经呼吁过建立这两门学科，但是，没有人听。我不知道，除了期待，我还能干什么？
我们今没有建筑未来学，连一篇文章都没有。相反，我们却有太多的古气盎然的理论和实践。太极八卦、阴阳五行、孔子老子、和尚道士，很有热门化的趋势。仿清仿明、仿宋仿唐，也是刊物津津乐道的“成”，甚还有人搞天晓得的仿汉、仿周建筑，真是鬼画符。但是今没有听说什么地方、什么人探讨了21世纪的城市和建筑，做了什么畅想的设计。一个民族怎么可以对未来毫无兴趣，不去探索，却对过去那么恋恋不舍，抱住不放？这是一种原始蒙昧的祖先崇拜的残余。而同时，外国人却在那里有滋有味地设想21世纪。地球只有这么一点点大，一个不追求未来的民族跟一些热烈追求未来的民族挤在一起，不觉得寒心么？长此下去，前途可卜，那是一幅不大美妙的图景。我们再也不能像蚕蛹那样躲在茧子里做安逸的梦了。
这个梦现在似乎染上了一层铜绿般的文化色彩。随几年的文化热，也有一些建筑理论工作者大声疾呼建筑的文化，高倡以文化来拯救建筑的没落。这种主张很教人奇怪，建筑是一种文化现象，这本来毫无争论，为什么忽然要由文化来拯救建筑了呢？虽然今还不曾见到什么明确的意见，我却有点儿心神不安。因为我琢磨了一阵子文化热，悟到了其中一些奥妙。简单说来，有一些人的主张大致是：仰韶时期的彩陶罐子是文化，百货大楼里的电饭锅不是文化；画符捉鬼跳神扶乩是文化，物理化学不是文化；玩弄三金莲是文化，研究巡航导弹不是文化；八人抬的绿呢大轿是文化，奔驰牌小轿车不是文化；山沟沟里一切愚昧落后的东西都是文化，城市里一切现代的东西都不是文化。这样的文化观念真叫人胆战心惊！我很害怕我们建筑界的热心于文化，也传染上了这种文化观念，他们打算用来拯救建筑之堕落的文化是这种货色。也许怪我神经衰弱，杯弓蛇影。不过想起这些年的窑洞热和民居热来，也许我并没有过虑，何况今天又看到一篇文章，一位建筑师建议：“让我们的创作思想重返我们祖先美丽而古老的良知中去”。呀！祈菩萨保佑！
这样的文化观念教人想起英国工业之后，18世纪19世纪流行的一种思潮，它对工业文化和城市文化痛心疾首，竭力歌颂甚企图恢复中世纪的手工业、小农经济和牧歌风光。这是对工业的一种。虽然当时颇具气势，头面人物的声望很高，终还是灰溜溜地退潮了。他们所指责的大工业产品的粗劣和城市生活的困苦混乱，被大工业和城市本身在中逐步克服了。值得一提的是，拉斯金和莫里斯反对大工业，提倡回到手工业去，主要理由是大工业产品千篇一律、简单化、没有人，这跟我们现在一批判现代建筑的话一样。历史证明，大工业可以逐渐在中丰富和提高自己的产品，同时改造人们的审美观念。而回到手工业样式去是没有出路的，历史开不得倒车。
文化热虽然年舶来的新东西，它口，我们的一把它跟封建时代的传统“”地、“立体化”地融合起来了。我们三千年封建传统确实顽固得很，它能把一切外来的和创新的东西变形而纳入它的框框。如果我们错把这种顽固当作“生命力”，加以吹捧维护，那可地误事。要，不能不首先打破这个传统。
理论工作者应该帮助建筑师解放思想，帮助他们看到天地之广阔，鼓励他们自辟道路疾驰飞奔，千万不可以去束缚他们的思想，引导他们死胡同去。
理论工作者要为今天思考，为发展中的、向着明天的今天思考，要为从今天向明天的过渡思考，要为明天思考。要做到这一点，不能枝枝节节看问题，而要在整个民族现代化的宏伟历史过程中去看问题。
后，我以歌德的几句话作结。这位二百多年前的思想家、诗人和科学家说：“我喜欢环视四周的外国民族情况，我也劝每个人都这么办。民族文学在现代算不了很大的一回事。世界文学的时代已快来临了。”
把我们的思考放到整个世界、整个历史的背景上去罢！
原载《新建筑》1988年第2期